【摘要】吐槽是對于生活表達意見的自得其樂的方式，也是網絡生存的一種所謂自由狀態的認可。但是無論對誰，在公共平臺或者面向大眾傳播的媒介中，出格的語言暗示、侮辱性的粗口等都需要干涉。

【關鍵詞】網紅   吐槽    papi醬           

【中圖分類號】G20       【文獻標識碼】A

2016年2月份，papi醬以變音器發布原創短視頻內容而驚人眼目，接著2016年3月，papi醬獲得真格基金、羅輯思維、光源資本和星圖資本共計1200萬融資，于是名聲如虎添翼不可阻擋地傳揚在網上。但2016年4月18日，傳聞“papi醬”系列視頻因主持人存在粗口表述、侮辱性語言等問題，被國家主管機構要求下架整改。旋即，投資者發布諸如“假的真不了”的暗示性駁斥，但不久，papi醬就出了道歉聲明，而后語言干凈的視頻隨之上傳。Papi醬事件成為2016年值得關注分析的網絡案例，而“網紅”和“吐槽”成為需要深究的關鍵詞。

“吐槽”已然成為當今網絡語言的一種特色

早在2015年10月，papi醬就開始在網上上傳原創短視頻。papi醬首先爆發的作品是《男性生存法則》系列，吐槽女生在談戀愛時讓男生抓狂的言行，深得年輕人喜愛。此后對單身節、微信、春節回家、女人貶損女人等現象的吐槽，也獲得大量點贊與轉發，每個視頻累積有幾百萬的觀看量。

papi醬的走紅自有其呼應網絡的獨特性。作為吐槽紅人中少有的女性，顯然異于以往，其論說主題時常為女性經歷，自然有了女性代言人的味道。papi醬在人物形象和語言處理上的特殊吻合性——錐子臉的瘦削和出語的犀利相互映襯，一致性的利落、刻薄、直入主題的干脆和不留情面的簡潔，讓她成為某種獨一無二的象征。網紅吐槽需要異于常人的語言和表現，同時又要親近常人的期望和刺激，還必須敢于道出隱藏在人們內心的隱約欲望，papi醬都實現了。

顯然，“吐槽”已然成為當今網紅的一種優勢特色，這種現象更需要分析。吐槽是網絡獨特的創造形態。在以往的傳播形態中，喋喋不休會被貶低為“話嘮”，然而現在，面對大眾的新媒體，興起了針對無數自由選擇、期望交流的受眾的吐槽習氣。這在周立波、郭德綱、金星等人的語言抬杠或者調侃節目中都可見一斑。耍嘴皮子的風習從電視蔓延到網絡，并且形成網絡紅人的重要依存條件。

吐槽是對于生活表達意見的自得其樂的方式，也是網絡生存的一種所謂自由狀態的認可。因此，從各式各樣的吐槽節目如《不吐不快》《暴走大事件》《唐唐神吐槽》等，逐漸形成以兼具犀利尖刻、諧謔搞笑的語言方式，針對當下的時事熱點、社會現象進行吐槽的潮流，而借助影像片段或者動畫形態圖解的多樣態抨擊、諷刺、調侃、惡搞，共同成就了大膽吐槽社會政治和人生中未盡合理現象的景觀。較早的網絡節目《牙牙吐槽秀》有一句典型的話：“這是一個娛樂至上的年代，也是一個全民吐槽的時代！”的確，就文化而言，網絡時代就是大眾娛樂文化的自得狀態，而大眾從生活的口耳相傳的議論，到借助網絡來交互談論印證，吐槽成為強化娛樂的方式。加上網絡賦予了自媒體自由發布的便利，草根期望代言吐槽的網紅，人們需要網紅對未盡如意生活的調侃，一呼百應的網絡達人習慣通過沖擊傳統塑造的東西而引人注目，商業更本能地把惡搞、吐槽、調侃作為聚焦關注度的策略，這些因素交相呼應，促發形成網紅吐槽的愈演愈烈的現象。

對于網絡吐槽，既需適當的寬容，又需恰當的引導

就papi醬而言，吐槽從她的宣稱就開始：我是“集美貌與才華于一身的女子”，顯然這是網絡時代悅人并調侃自己的語言方式。在網下如此說顯然會被嘲笑，但互聯網上人們習慣接受這種出人意料卻也暗含自黑追求的話語方式，因此反而博得親近。papi醬將自身語言與表演優勢、編導出身的才能一股腦用在吐槽表現中，優勢顯然：夸張而個性，犀利卻不令人厭煩，精明到位和機敏的逗你，還頗為針對現實，在諸多方面呼應網絡傳播的時代潮，放置在網絡搞笑的大背景下，已經是相當具有壓倒性口播表現的靈性兒了。故此，幾十個自制的毒舌吐槽視頻，呼應著2016直播視頻年的火旺，成為韌度極高的網紅第一人。

吐槽興旺首先和人心期望相關，互聯網上人際交流需要紐帶，人們需要代言人來替自己抒發心聲，反撥調侃庸常生活的手法為“話嘮”者博得掌聲，甚至還有觀賞明星包括草根明星的窺視欲求等，綜合而成為網紅吐槽的基礎背景。但凡口齒伶俐、動作機靈、調侃犀利反常規，則引人注目進而獲得共振也就成為可能。這一切本無可厚非。但在papi醬這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法則得到極大擴張，除了語言和表演都有出眾以外，也難免落入網紅追求的出格的套路。“臥槽”等順口而來的插語與點綴，固然是順流而出，卻依然扎眼。應當承認，比起更多的網紅吐槽而言，papi醬在爆粗口方面并不顯眼，但卻由于身處熱流高潮之中而格外具有影響力。

無論對誰，在公共平臺或者面向大眾傳播的媒介中，出格的語言暗示、侮辱性的粗口等都需要干涉，即便是有大眾熱捧的優勢，也必須甄別其得失優劣的所在。對于成熟社會而言，即便是網絡媒介也不能有治外法權。papi醬的復雜性在于，既能因較好的表述才華而奪人眼目，又善于觸及日常百姓需要破擊的煩惱而讓他們得到酣暢淋漓的滿足，但還是透露出某些鄙俗趨附的投合庸俗樣態，尤其是一些不由自主的粗俗網絡用語。有她的灌口一般的極快語速吐槽，也就有不經意間傳播不恰當污言穢語的可能。

我們有理由擔心的既是網紅達人的自身影響，也還有推而廣之的追風趕浪的網絡社會風習，尤其是資本介入后會不會驅使更大的出格可能？顯然，這里需要主管機構的恰當管制和適時引導。也許，因為papi醬還是有不少值得觀賞的優勢，而任何引導要求必然會遭致不同反饋，故網絡上對其被下架整改議論紛紛。但對于更為廣大的網絡世界而言，調整政策、引導正能量、指出問題而不是簡單壓制，更具有意義。其實，從papi醬修訂的最新視頻并沒有變得面目全非來看，去除粗俗語言后她的優勢和個性依然可以存在。而拍賣廣告額2200萬收入全部捐給學校的舉措，無論如何理解，也似乎證明正向的效果的確顯示出來。

與此呼應的是，系列調整也在配套，比如針對網絡直播平臺上的其他一些網紅更加露骨語言和個別“主播”甚至挑戰法律和道德底線的現象，近日文化部下發了第25批違法違規互聯網文化活動查處名單，斗魚、虎牙直播、YY、熊貓TV、戰旗TV等多家網絡直播平臺因涉嫌提供含有宣揚淫穢、暴力、教唆犯罪、危害社會公德內容的互聯網文化產品，被列入查處名單。據說，以后還要建立違規“主播”警示名單和黑名單制度。

網絡時代，我們需要為人們抒發內心期望的網紅。如果他或她依靠出色的語言觸及百姓生活的困惑，敢于用自己的方式來解答問題，再有如papi醬多種語言諧謔交織的言說，自然還會繼續紅火下去。我們期望網絡既能成為人們自由交流的場域，又遵守社會文化文明的規則，不要走偏。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論，網絡空間天朗氣清、生態良好，符合人民利益；網絡空間烏煙瘴氣、生態惡化，則不符合人民利益。

責編/周素麗   美編/于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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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周星，北京師范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院長，教授、博導。教育部戲劇影視學類教學指導委員會主任，中國電影家協會電影理論評論委員會副會長，中國高教美育研究會常務副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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