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賦人權”“人人生而平等”的夢想,在美國很多地方依然難以安放。究竟是人心的不情愿,還是制度的無能?
8月23日,聯合國消除種族歧視委員會發表聲明,敦促美國及其領導人“毫不含糊且無條件地”拒絕和譴責其境內的種族仇恨言行,強調種族主義、白人至上思想“違背了建立在尊嚴和平等基礎上的核心人權準則”,呼吁美國解決種族仇恨言行在美國持續擴散的“深層次原因”。
十幾天前以弗吉尼亞州夏洛茨維爾市暴力沖突為肇始,美國白人至上主義者和新納粹勢力走到臺前,讓美國社會的撕裂面貌昭然于世。暴力示威引發連鎖反應,白人種族主義者與反種族主義者、右翼與左翼之間的對抗性示威,在波士頓、新奧爾良、達拉斯、休斯敦、孟菲斯等地輪番上演。有人將種族問題稱為“美國社會的膿瘡”,在早已廢除丑陋的種族隔離制度的今天,這個膿瘡依舊在朝著復雜和惡化的方向發展,凸顯當今美國政治、經濟之困。
美國的種族問題長期存在。上世紀60年代,美國黑人民權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發表著名演講《我有一個夢想》,為黑人爭取平等公民權而奔走疾呼。誰能想到,在美國《民權法案》簽署53年后,在美國黑人奴隸制被廢除152年后,美國白人至上主義依然能夠沉渣泛起,公然挑戰“政治正確”,公然挑戰已寫入《聯合國憲章》的種族平等原則。
最近發生在夏洛茨維爾市的暴力沖突,主角由少數族裔變成了白人,但不變的是美國社會種族關系緊張這一長期現實。70多年前,瑞典著名學者岡納·默達爾出版《美國的困境》一書,指出美國的困境在于美國信條與種族不平等現實之間的矛盾,要解決這種矛盾,聯邦政府應該起帶頭作用。但時至今日,自認制度優越的美國,遲遲找不到解決種族問題的辦法。蓋洛普咨詢公司今年的民調顯示,42%的美國人對種族關系非常擔憂。
種族問題凸顯美國深刻的政治經濟結構性困境。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美國經濟不平等程度不斷攀升。去年,美國家庭收入基尼系數達0.45,不僅遠超0.4的警戒線,在主要發達國家中也是最高的。美國黑人的弱勢經濟和社會地位依舊,白人藍領階層的際遇也難以改善。收入長期停滯、就業崗位缺失、不穩定感增加,都加劇了排外情緒與種族主義傾向,為白人至上主義死灰復燃提供了土壤。
用美國政治學家弗朗西斯·福山的話說,美國政治中的妥協與共識已被“否決政治”取代。政治極化讓共和黨與民主黨幾乎在所有社會經濟議題上陷入對抗,《今日美國報》對此作出的評論指出,黨派偏見和政治仇恨在美國急劇上升。其后果是社會矛盾越積越多,政府威信勢必受損。在這種政治氛圍下,種族主義、反移民、反自由貿易、反多樣文化等“非政治正確”聲音日漸嘈雜。
夏洛茨維爾事件,只是貫穿美國歷史種族問題的最新一幕,而種族仇恨的激化,日益演變為困住美國的枷鎖。值得關注的是,種族平等,于美國而言只不過是一個十分脆弱的概念——貌似有法律依據,但遠遠沒有化作足夠普遍的現實。那些“天賦人權”“人人生而平等”的夢想,在美國很多地方依然難以安放。究竟是人心的不情愿,還是制度的無能?美國的確應當捫心自問。找不到答案,便走不出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