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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半島次區域安全復合體建構試論

【摘要】殖民化時代結束后,特別是冷戰的結束,使得地區的重要性越發凸顯。地區層次不僅包括國與國間的關系,還包括地區間的關系,更涉及到全球層次的關系。與全球主義和新現實主義重視全球層次不同,哥本哈根學派的代表人物巴里•布贊的“地區安全復合體”理論以地區層次作為研究國際安全的視角。本文根據“地區安全復合體”理論,對朝鮮半島作為東北亞次區域的安全復合體的形成、影響其安全結構的變量以及半島社會性建構模式的發展趨向加以論析。

【關鍵詞】“地區安全復合體”理論 朝鮮半島 東北亞次區域 安全復合 社會性建構模式

【中圖分類號】D815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18.09.005

魏志江,中山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博導。研究方向為東亞國際關系、絲綢之路區域史和非傳統安全研究。主要著作有《中韓關系史研究》《冷戰后的中韓關系研究》《韓國學概論》等。

長期以來,學術界對于朝鮮半島安全的研究成果可謂汗牛充棟,但主要偏重于從全球戰略層次上對中美俄等大國在朝鮮半島的戰略博弈以及有關國家的朝鮮半島政策進行分析,從地區層次建構朝鮮半島的安全復合體并對其安全結構以及社會性建構模式進行深入研究的成果并不多見。本文擬根據巴里·布贊的“地區安全復合體”理論,對朝鮮半島作為東北亞次區域的安全復合體的形成、影響其安全結構的變量以及半島社會性建構模式的發展趨向加以論析。

朝鮮半島次區域安全復合體的形成

哥本哈根學派的代表人物巴里·布贊在論述“地區安全復合體”理論時指出“一組國家,由于地理上的相鄰使它們相互間的主要安全關注彼此緊密地相聯系,以致它們的國家安全不能現實地被彼此分開加以考慮”[1]。與全球主義和新現實主義重視全球層次不同,該理論以地區層次作為研究國際安全的視角。殖民化時代結束后,特別是冷戰的結束,使得地區的重要性越加凸顯,地區層次是“國家安全與全球安全兩個極端之間彼此交匯的地方,也是大多數行動發生的地方”[2]。地區層次不僅包括國與國間的關系,還包括地區間的關系,更涉及到全球層次的關系,所謂“地區安全復合體”即:“一組單位,它們的主要安全化、去安全化進程或者兩者如此緊密地聯系在一起,以至于它們的安全問題不能彼此分隔開來進行合理地分析或解決”[3]。地區安全復合體的核心思想是:“由于大多數威脅在近距離傳播比在遠距離傳播更容易,因此安全相互依賴通常會組成以地區為基礎的組群,即安全復合體”。[4]地區安全復合體的安全依賴既可能是傳統安全因素,也可能是非傳統安全因素。朝鮮半島作為東北亞區域安全復合體的一部分,顯然也具備了兩組以上安全單位及其安全關系相互依賴的特性,只是與東北亞安全復合體中主要的安全行為體——中美日俄等大國相比較,朝鮮半島相對獨立的安全行為體主要是朝鮮和韓國。朝韓兩國仍然處于戰爭期間的停戰狀態,不僅傳統安全關系無法分割加以解決,也存在若干非傳統安全的相互依賴,而且朝韓兩國與朝鮮半島區域周邊的中國、美國、日本和俄羅斯等國家也存在著區域間乃至全球層次上的安全利害關系,在朝鮮半島的安全化和去安全化過程中,由于中國、美國、日本和俄羅斯等國家在朝鮮半島具有重大的安全利益和安全的相互依賴性,并組成朝鮮半島次區域的三大安全組群,即以朝鮮、韓國為相對獨立的半島內部安全組群和以中國、俄羅斯、日本等半島周邊區域與朝韓兩國由于安全的依賴性構成的安全組群以及作為全球超級大國的美國通過安全介入和滲透機制形成的大國滲透型安全組群。顯然,在三大安全組群中,上述有關國家與朝鮮半島次區域在安全問題上的安全化和去安全化無法分割解決。因此,朝鮮半島無疑形成了以朝韓兩國為相對獨立的安全組群,并在安全議題上相互依賴的安全行為體,以朝韓兩國的組群為主體,在東北亞區域形成了朝鮮半島次區域的安全復合體。

朝鮮半島次區域安全復合體存在四個主要的變量,即邊界、無政府結構、極性和社會性建構。首先,邊界指的是能夠將地區安全復合體與近鄰的地區區別開來。朝鮮半島次區域安全復合體具有明確的地理邊界,其主要是以朝鮮半島的自然地理空間為區域,通過鴨綠江與圖們江與中國、俄羅斯在陸地區隔開來,通過日本海、西太平洋與日本、美國在地理上加以區隔,通過黃海、東海與中國在海洋邊界上相鄰,朝鮮半島具有獨立的地理單元空間和在安全上由朝韓兩國相對主導的安全結構的依賴性。其次,無政府結構。朝鮮半島次區域朝韓兩國通過休戰線陸地和海洋相鄰,但是半島卻并沒有統一的政治力量來主導,自從朝鮮半島停戰委員會結束其使命后,也沒有成立共同的管理機構來主導半島的安全結構和安全治理,所以,朝鮮半島實際上處于無政府狀態。由于朝韓兩國緊密相鄰,在安全相互依賴中,根據毗鄰增加安全互動的一般法則,安全威脅往往在近鄰間表現得更為強烈,所以,朝鮮半島的無政府狀態和朝韓兩國近距離安全相互依賴的效應,使得朝鮮半島安全態勢經常處于嚴峻的狀態。第三,極性。朝鮮半島次區域存在三大安全組群,即以朝鮮韓國為相對獨立的半島內部安全組群和以中國、俄羅斯、日本等半島周邊區域與朝韓兩國由于安全的依賴性構成的安全組群以及作為全球超級大國美國通過安全介入和滲透機制形成的大國滲透型安全組群,這三大安全組群形成了朝鮮半島次區域的安全結構。尤其是雖然長期存在著以朝鮮和韓國在政治、軍事上相互對峙為主的安全組群結構,但是,蘇聯解體以后,美國作為全球性大國,其通過滲透機制與東北亞地區安全復合體聯系起來。美國通過美日同盟和美韓同盟,把它的勢力滲透到了東北亞的安全事務中,這當然也包括朝鮮半島安全事務。朝韓兩國與次區域周邊國家如日本之間也存在安全和政治等領域不同程度的對抗(如領土爭端、歷史問題等),這使得美國有機會對本地區進行安全滲透,并生成以聯盟和霸權護持為特征的東北亞區域的安全結構,從而極大地影響朝鮮半島次區域的安全結構。而中國、俄羅斯、日本作為在朝鮮半島具有重大安全戰略利益的利益攸關方,顯然,與朝鮮半島具有重大的安全依賴性,尤其是中國作為與朝鮮半島海陸相鄰、具有重大地緣戰略利益的國家,其維護朝鮮半島無核化和維護半島和平、穩定的立場和政策勢必對朝鮮半島次區域的安全結構產生影響。最后,關于朝鮮半島次區域的第四個變量是半島的社會性建構。朝鮮半島次區域的社會性建構模式常常受到諸如政治對抗、軍事對峙和歷史、文化、地理、安全問題的影響,正因為毗鄰,且長期的南北互不信任、軍事上對峙和朝鮮戰爭的歷史陰影以及對民族情感的傷害導致了朝韓兩國間的政治信任度低下,彼此將對方的政治或國內行為“安全化”,所以,朝鮮半島的社會性建構模式無疑處于沖突狀態,并使得全球大國的力量得以充分滲透。但是,同樣是因為朝韓兩國南北地理相鄰,由于自然災害或人類活動所帶來的威脅具有同生性以及生態環境等威脅的共同性,因此,朝韓兩國在非傳統安全問題上也具有合作的空間。由于朝韓兩國曾合作過如開城工業園區以及金剛山旅游等項目,彼此均愿意建立合作的制度框架或規范,以使得合作關系在朝鮮半島展開。因此,朝鮮半島作為以朝韓兩國相對主導的既相互獨立,在安全上又相互依賴、難以分割的國際行為體,顯然具備了獨立的次區域安全復合體的特征,其安全結構由該次區域的四大內核變量所決定,并影響著朝鮮半島次區域安全復合體的社會性建構模式。

朝鮮半島次區域的“安全化”

所謂“安全化”,是指“一種話語進程,在這個進程中,一種主體間理解在政治共同體內部得以建構起來,這種理解把某事物看作對其指涉對象的一種生存威脅,并由此得以要求為處理該威脅而采取緊急和特別的措施”。[5]朝鮮半島次區域安全復合體,是由本地區潛在或現實存在的共同安全威脅所導致的行為體安全實踐的意愿和互動所建構而成的。作為地區政治和社會問題的“安全化”,必須“具有三種成分(或步驟):‘存在性威脅’、緊急行動以及通過破壞自由規則來影響單位間的關系”。[6]這三種成分體現了邏輯上的遞進關系——只有當問題被當作“存在性威脅”提出,才能進而采取緊急措施,然后“證明這些措施固然超出了政治程序正常限度但仍然不失為正當”。[7]在朝鮮半島安全問題上,既存在傳統安全的威脅,也存在非傳統安全的威脅。我們討論的安全指涉對象主要是國家,當問題具體指向朝鮮半島的國家時,主要行為體包括朝韓兩國和中美日俄等次區域安全相關國家,其“安全化”顯然主要是傳統安全的威脅。當然,朝鮮半島次區域也有包括經濟危機、食品安全、公共衛生安全、能源安全、自然災害、生態破壞、跨國犯罪、毒品、走私、海上貿易通道安全、海上援助等非傳統安全威脅,因此,朝鮮半島次區域的“安全化”與“去安全化”,議題復雜且進程緩慢。從傳統安全來看,一方面,朝鮮半島次區域南北主要行為體朝韓兩國長期處于政治上對抗、軍事安全上對峙的狀態,而朝鮮的核開發和導彈發射等舉措則加劇了次區域的安全緊張態勢,迫使韓國不得不采取超常規的安全手段加以應對,如“延坪島炮擊事件”等,導致朝鮮半島次區域“安全化”態勢呈螺旋式上升;另一方面,超級大國美國的介入和滲透,加劇了朝鮮半島次區域的“安全化”。巴里·布贊對超級大國的定義為:“超級大國地位的標準很高,它要求具有能夠在整個國際體系非常廣泛的范圍中行使權力的能力,在體系中所有地區或幾乎所有地區的安全化和去安全化進程中必須是積極的行為體,無論作為威脅、支持者、盟友,還是作為干涉者。”[8]蘇聯解體后,符合這一定義的國家只有美國。目前,美國有實力,同時也有意愿在朝鮮半島次區域進行滲透和施加影響。美國作為太平洋國家,太平洋西岸的東亞地區一向是其戰略重心之一,正如前國務卿鮑威爾所說的:“美國將不會放棄其在亞洲的戰略位置。”[9]由于美國作為全球性大國對朝鮮半島次區域的安全滲透,尤其是通過強化美韓同盟和美日同盟,大規模在朝鮮半島次區域進行“關鍵決斷”等軍事演習,導致半島安全緊張局勢愈演愈烈,美韓大規模軍事演習的威脅和朝鮮對核武器的開發以及導彈的發射,使朝鮮半島次區域呈現出朝鮮—美韓非對稱性平衡的安全結構,并由此加劇半島次區域的安全化。因此,主導朝鮮半島安全結構的朝韓兩國的互不信任和相互對抗以及區域外全球性大國美國、日本對半島安全的滲透和依賴,是導致朝鮮半島次區域“安全化”的主要原因。

當然,朝鮮半島次區域也存在著非傳統安全領域的“安全化”問題。首先,自然災害所導致的“安全化”。半島本身存在著大量的自然災害的威脅,隨著人類對經濟活動開發的日益增多和極端性氣候變化所導致的洪澇旱災,顯然也是導致朝鮮半島“安全化“的因素,并迫使朝韓兩國在軍事上緊張對峙的狀態下尋求合作。韓國一方面加強立法,出臺了《自然災害對策法》《自然災害對策法施行令》《自然災害施行規則》,[10]另一方面加強信息技術的交流與改進,提高預警能力。2015年3月,韓國國土交通部通過了“新一代中型衛星搭載體開發項目”,計劃自2019年起韓國可以利用黑白分辨率0.5米、覆蓋寬度12公里的高精密攝像機收集空間數據。這將有助于應對自然災害、氣候變化等問題,甚至在東亞地區防災減災、環保、城市規劃等領域有望實現突破。[11]自然災害已然是朝鮮半島“安全化”的重要議題。其次,生態破壞與環境惡化所導致的“安全化”。由于過度利用和開發,朝鮮半島環境生態也受到破壞,韓國工業化時期“三廢”和生活污水大量排入海洋,造成了半島海洋環境的污染。最后,朝鮮半島是連接大陸和海洋的紐帶,海上通道的安全是朝韓兩國都十分關注的議題。海盜活動、海上跨國境犯罪等無疑嚴重影響海上通道的安全,從而需要朝韓兩國采取海上的特別或緊急措施來維護海上通道的安全。尤其是海上犯罪所引起的海域的“安全化”。海上犯罪是泛指所有通過海域以達成犯罪的行為,包括海上非法走私、非法移民(偷渡)、非法槍支運輸、毒品貿易甚至海盜等。因此,朝鮮半島次區域存在的經濟蕭條、社會安全、食品安全、公共衛生安全、能源安全、自然災害、環境生態破壞以及跨國犯罪、毒品、走私、海上貿易通道安全、海難等非傳統安全威脅,也有可能導致朝鮮半島次區域朝韓兩國的“安全化”。

朝鮮半島次區域社會性建構的戰略趨向

根據巴里·布贊等提出的安全結構模式演變的理論,區域安全復合體可以有沖突形態、安全機制和安全共同體三種可能性。[12]我們認為朝鮮半島次區域安全復合體亦然。由于朝韓兩國政治上的對抗和軍事上的長期對峙以及美國軍事聯盟體系的介入和滲透,朝韓兩國在較長一段時間內不太可能建立朝鮮半島次區域安全共同體。從朝韓兩國間的傳統安全問題來看,沖突形態已然形成。朝鮮半島次區域社會性建構的安全趨向,不僅取決于朝韓兩國,也取決于區域外中美等戰略大國對半島安全復合體社會性建構的影響。中美兩國是影響朝鮮半島次區域局勢的主要安全行為體,其對半島安全事務的戰略互動,必然影響朝鮮半島次區域的社會性建構的戰略走向,而朝韓兩國對半島南北關系的調整,無疑也將對朝鮮半島次區域社會性建構趨向產生重要影響。

首先,從全球安全結構層次分析,美國的東北亞戰略及其朝鮮半島政策,是朝鮮半島次區域社會性建構的最大變數。從美國在半島的戰略考量來分析,朝鮮半島局勢雖然曾經由于韓美“關鍵決斷”聯合軍事演習和對朝鮮的“極限施壓”以及朝鮮的核試驗、導彈試射等安全問題而劍拔弩張,但是,朝鮮半島并不具備發生大規模戰爭的條件。主要是因為美國的東北亞戰略決定了其無意在朝鮮半島發動第二次大規模的朝鮮戰爭,并推翻朝鮮政權。美國出于遏制和牽制中國在東北亞勢力發展的戰略考量,仍然長期維持對朝鮮半島和東北亞的冷戰思維,而朝鮮則成為美國在東北亞對中、俄進行戰略遏制的“棋子”。因此,美國在東北亞一方面強化韓美同盟和日美同盟,多次進行大規模針對朝鮮的軍事演習;另一方面卻以朝鮮和平發射衛星和進行核試驗以及導彈試射為由,通過聯合國安理會對朝鮮進行史上最嚴厲的制裁。因此,將朝鮮塑造為半島和東北亞地區安全局勢的“挑釁者”,以為美國戰略上介入朝鮮半島事務提供抓手,符合美國在朝鮮半島和東北亞的戰略利益。此外,美國利用“紐約渠道”,有效地管控朝鮮半島危機,在朝鮮半島局勢臨近戰爭邊緣時,美國會及時啟動“紐約渠道”,與朝鮮進行交涉,以避免朝鮮半島發生戰爭。因此,當韓國文在寅政府特使團抵達美國訪問,并轉達朝鮮領導人金正恩要求在暫停核試驗和導彈發射的情況下舉行美朝首腦會談的建議時,美國特朗普政府欣然同意與朝鮮進行首腦會談,其在賓夕法尼亞州演講時談到自己的朝鮮政策時說:“誰知道會發生什么?如果沒有什么進展,我可能很快就會轉身離開。或者我們可以坐下來,為世界達成最偉大的‘交易’……相信朝鮮希望實現和平,我們也展現了我們的實力。”[13]而特朗普的所謂“交易”,必然是以朝鮮暫停導彈試射、放棄核開發、市場開放等換取朝美建交以及簽署《朝美和平協定》,并開拓搶占朝鮮這一新興市場。特朗普期待朝鮮會信守承諾,在朝美首腦峰會前都不會試射導彈。美朝首腦會談已經正式決定于2018年6月在新加坡舉行,美國特朗普政府以朝鮮廢棄寧邊核試驗基地和停止核試驗以及導彈研發為條件,將解除對朝鮮的經濟制裁。[14]實際上其所關心的并非核問題,而是朝鮮有待開發的市場和資源利益,對此朝鮮心知肚明,其已經提議美國企業麥當勞進駐朝鮮,并歡迎美國資本前往朝鮮投資。[15]美朝首腦會面若能最終實現,并達成有關協議,將意味著朝鮮半島次區域安全化緊張局勢得以緩和,朝鮮半島次區域的社會性建構模式將呈現出由沖突形態向和平機制過渡的趨向。

其次,從區域安全結構層次分析,由于中國作為朝鮮半島次區域重要的安全利益攸關方,朝鮮半島的“安全化”顯然不利于中國的安全戰略利益,因此,中國堅決反對朝鮮核開發,主張朝鮮半島無核化,以維護朝鮮半島的和平穩定。為此,中國提出“雙軌并行”“雙暫停”等建議,無疑具有緩和半島緊張局勢,降低半島“安全化”的作用。中國一方面對于朝鮮違反核不擴散機制進行核開發、威脅朝鮮半島和東北亞和平穩定的軍事挑釁行為將明確加以反對;另一方面強調朝鮮半島的無核化和維護朝鮮半島和平與穩定以及通過和平、對話等外交途徑是解決朝核問題的政治基礎。中國反對任何危害朝鮮半島和平與穩定的行為,同時,中國與朝鮮半島南北雙方維持良好的戰略合作關系,有助于協助朝鮮解除“安全困境”,從而達到敦促朝鮮放棄核開發、維護朝鮮半島和平穩定的目的。隨著朝鮮領導人金正恩近期兩次訪華,中朝關系經過再調整,已經逐步進入持續穩定的發展時期。解決朝鮮的核開發等問題,與中國在朝鮮半島次區域的安全利益密切相關,但也不是中朝關系的全部內容,朝鮮也是中國進行東北振興和圖們江開發國家戰略實施以及打通日本海進入北太平洋的不可或缺的戰略合作伙伴。因此,中國無法也不應該單方面對朝鮮施加經濟和外交壓力,因為這不僅不符合中國一貫的和平睦鄰主義的外交原則,而且,中國對朝鮮的糧食和能源等援助,也不可能轉化為對朝鮮進行外交施壓的籌碼。所以,將朝核問題未能解決乃至朝鮮半島“安全化”的責任轉嫁給中國是不負責任的。因此,2018年5月3日,在朝鮮訪問的中國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長王毅拜會金正恩委員長時表示:中方支持和祝賀北、南領導人成功會晤,并發表劃時代的《板門店宣言》。2018年5月7~8日,金正恩再次訪華,與習近平主席在大連進行會談,中國對朝鮮政策進一步加以調整,就中朝關系與朝鮮半島局勢,中朝兩國領導人已經達成四點共識:一是繼續發揮高層交往的引領作用,中朝兩黨兩國通過互訪、互派特使、互致信函等多種形式保持經常聯系;二是充分用好戰略溝通的傳統法寶,經常就重大問題深入交換意見,充分發揮黨際交往的重要作用,促進兩國各領域的交流合作,加強溝通與互信;三是積極促進和平發展,中朝兩國共同進入了新的歷史時期,兩國將共同努力,順應時代潮流,高舉和平、發展、合作、共贏旗幟,不斷增進兩國人民福祉,為本地區和平、穩定、發展作出積極貢獻;四是夯實中朝友好的民意基礎,雙方應該通過各種形式,加強兩國人民交流往來,鞏固兩國友好關系民意基礎,特別是加強兩國青年一代交流,繼承和發揚中朝友好的優良傳統。[16]在維護中朝傳統睦鄰友好關系的基礎上,進一步加強中國對朝鮮的戰略影響力,顯然有助于維護朝鮮半島的和平與穩定。

最后,從朝鮮半島次區域朝韓兩國主要安全結構層次分析,朝鮮半島次區域的安全化主要行為體是朝韓兩國。朝鮮半島的南北關系,雖然在法理上并非嚴格意義上的外交關系,因為雙方雖然是聯合國成員國,但是,彼此均否認對方的主權。盡管如此,朝鮮半島南北關系和韓國的對朝鮮政策與韓國的外交安保密切相關,因此,對朝鮮的政策也就必然成為韓國外交政策的重要環節。文在寅政府上臺后,顯然與前任盧武鉉政府一樣,傾向于對朝鮮實行溫和的和平繁榮政策,主張通過對話解決朝核問題、改善朝韓關系。文在寅當選總統前,即表示可以與美國協商后訪問朝鮮:“我可以與金正恩坐下來談判,但是我不會為了會談而舉行會談。我將在解決核問題得到保障的條件下與金正恩見面。”[17]2017年4月10日,針對美國海軍航母編隊向朝鮮半島開進,文在寅對美國特朗普政府將戰爭作為選項可能襲擊朝鮮表示擔憂,其表示:“我將竭盡所能避免半島發生戰爭。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允許其他國家決定半島的命運。”[18]文在寅的對朝鮮政策顯然絕不允許朝鮮半島發生戰爭,當然,韓美同盟是韓國國家安保的重要基石,文在寅政府不會對韓美同盟關系進行調整,但他強調在朝鮮半島問題上韓國政府應擁有主導權。因此,2017年7月在漢堡G20會議期間,文在寅總統即提出了實現朝鮮半島和平機制的“柏林構想”,即由韓國主導半島事務,構筑朝鮮半島永久和平機制,堅持與朝鮮對話和人文交流,重啟對朝援助及經濟合作,重開離散家屬會面,打造朝鮮半島經濟一體化的藍圖。所以,為了反對朝鮮進行核開發,維護朝鮮半島的無核化及其和平穩定,文在寅政府必將從戰略上對朝鮮半島局勢的演進加以協調和主導,并通過“柏林構想”和南北首腦會談以改善南北關系。一方面,文在寅政府將加強中韓美三國在朝鮮半島事務尤其是朝鮮核問題上的戰略協調,利用韓美戰略同盟關系,敦促美國與朝鮮進行對話與談判,改善美朝關系,以改善朝鮮的安全環境,同時,將共同應對朝鮮核問題,作為進一步充實中韓戰略合作伙伴關系內涵的重要舉措,加強與中國進行戰略對話和協調,建立由中美韓朝四國共同保障的朝鮮半島和平機制;另一方面,文在寅政府將主動掌控朝鮮半島局勢演變的戰略主導權,通過推動南北關系的“去安全化”進程,以改善南北關系。2018年4月27日,朝韓兩國領導人在板門店進行會談,并在韓方一側的“和平之家”簽署《關于實現半島和平、繁榮及統一的板門店宣言》(簡稱《板門店宣言》),宣布雙方停止一切敵對行為、將在2018年8月15日舉行離散家屬會面、共同推進將停戰協定轉換為和平協定以及在開城設立南北聯絡處等,雙方還就韓國總統文在寅于今秋訪朝達成了一致。[19]因此,文在寅政府必將對朝鮮的人道主義援助和韓朝經濟合作與朝鮮的核開發和導彈發射問題脫鉤,在堅決反對朝鮮核開發,維護朝鮮半島無核化方面加強與中美戰略協調外,在建構朝鮮半島“去安全化”和平進程中,加強與朝鮮的溝通和對話,并逐步恢復盧武鉉政府時期與朝鮮簽訂的《10·4共同宣言》中提到的海州工業園區建設以及基礎設施建設等,以改善朝鮮的投資環境,同時重新啟動金剛山旅游事業和擴大開城工業園區建設,以建構朝鮮半島南北經濟共同體。因此,韓國文在寅政府的對朝鮮政策和朝鮮金正恩政權在朝鮮半島次區域的安全互動,將成為影響朝鮮半島次區域社會性建構戰略趨向由沖突形態向安全機制轉型的重要因素。

雖然朝鮮進行了多次核試驗和導彈發射,并宣布廢除《停戰協定》,并不表明朝鮮將發動對韓國的戰爭,而只是朝鮮慣于玩弄的戰爭邊緣性危機的一環,其根本目的是要以此迫使美國與其直接對話,實現朝美建交和簽署《朝美和平協定》,并將停戰機制轉換為朝鮮半島和平機制。而朝鮮的地緣環境以及其可數的幾枚核武器也無法與美國這樣擁有龐大的核戰略武器庫的國家進行核戰爭。因此,朝鮮的所謂“挑釁”,也只是為了謀求擺脫其自身的安全困境,絕不表明朝鮮希望再次發生大規模的朝鮮戰爭。因此,朝鮮領導人金正恩在其《元旦獻詞》中首次表示朝鮮有意參加韓國平昌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并強調有必要在新的一年改善朝韓關系,實現朝鮮半島南北對話、和平與合作。[20]在平昌冬奧會期間,朝方沒有進行新的核導試驗,美韓也暫停了針對朝方的聯合軍演。在南北關系緩和的情況下,南北雙方在板門店舉行了高級別會談,朝韓雙方還以平昌冬奧會為契機,實現了朝鮮高級別特使團對韓國的訪問,并達成了4月底舉行南北首腦會談的協議。朝韓兩國對半島南北關系的調整和中美等國家對朝鮮半島戰略局勢的管控,顯然有助于降低朝鮮半島次區域的安全化強度,在朝韓兩國關系的持續改善和積極推動下,朝鮮半島經過4月底的南北首腦板門店會談和6月份即將在新加坡舉行的朝美首腦會談,必將有助于進一步解決朝鮮核開發和導彈發射等威脅半島和平的“安全化”議題,從而在朝鮮半島次區域進一步積累政治和戰略上的相互信任,在傳統和非傳統安全等領域推進南北之間的安全合作,最終實現朝鮮半島次區域社會性建構由安全沖突形態向安全合作以及和平機制過渡。

綜上所述,巴里·布贊、奧森·維夫等有關區域安全復合體理論,為朝鮮半島次區域安全復合體的構建奠定了理論基礎,朝鮮半島次區域的“安全化”和“去安全化”進程體現了朝韓兩國和朝鮮半島次區域相關安全組群在次區域安全復合體安全結構中的地位,只要朝韓兩國和朝鮮半島次區域中美日俄等相關安全組群在安全相互依賴過程中,進一步加強“去安全化”的努力,加強有關安全行為體的對話、協調和溝通,注重和解、和平與合作,并發揮非傳統安全合作的“外溢”效應,朝鮮半島次區域安全復合體的社會性建構必將逐步由安全沖突形態向安全合作以及安全機制形態過渡。

注釋

[1][2][英]巴里·布贊、[丹]奧利·維夫著:《地區安全復合體與國際安全結構》,潘忠岐、孫霞、胡勇、鄭力譯,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10年,第42頁。

[3][4][英]巴里·布贊、[丹]奧利·維夫著:《地區安全復合體與國際安全結構》,潘忠岐、孫霞、胡勇、鄭力譯,第44、45頁。

[5][8][英]巴里·布贊、[丹]奧利·維夫著:《地區安全復合體與國際安全結構》,潘忠岐、孫霞、胡勇、鄭力譯,第474、33頁。

[6][英]巴里·布贊、[丹]奧利·維夫、[丹]迪·懷爾德:《新安全論》,朱寧譯,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36頁。

[7][英]巴里·布贊、[丹]奧利·維夫、[丹]迪·懷爾德著:《新安全論》,朱寧譯,第33頁。

[9]Michael McDevitt, "Taiwan: The Tail that Wags Dogs", Asia Policy, No. 1, January, 2006, p. 87.轉引自謝奕旭:《21世紀美國東亞戰略的延續與變遷》,《時事評析》,2008年第12月號,第6頁。

[10]《???????》,???????,http://www.law.go.kr/lsInfoP.do?lsiSeq=162405&efYd=20141119#0000.

[11]《2019年韓衛星光學攝像機分辨率可達0.5米》,韓聯社,2015年3月10日,http://chinese.yonhapnews.co.kr/domestic/2015/03/10/0403000000ACK20150310001600881.HTML.

[12][英]巴里·布贊:《人、國家與恐懼——后冷戰時代的國際安全研究議程》,閆健、李劍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9年,第219頁。

[13]《美國國內一片混亂,特朗普強調相信朝鮮不試射承諾》,觀察者網,http://www.guancha.cn/global-news/2018_03_11_449726.shtml。

[14]《如果朝鮮能夠棄核 美國務卿稱將解除對朝經濟制裁》,《北京晚報》,2018年5月14日,http://www.takefoto.cn/viewnews-1469799.html。

[15]李彤:《朝鮮經濟新戰略開啟,麥當勞或將在朝鮮落戶》,北方網,http://news.enorth.com.cn/system/2018/05/05/035467503.shtml。

[16]徐方清:《時隔不過40余天,金正恩為何又來中國了?》,中國新聞周刊,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jM5MDU1Mzg3Mw%3D%3D&chksm=bdb1f2638ac67b75cd6c718c74ddf398e6e8ae6831e0f92f48e0994a1f5fa8ef76079e91539e&idx=1&mid=2651213853&scene=21&sn=aebfcdfb30a521786fbbb9050d7498ce。

[17]《文在寅:不排除見金正恩可能性 莫急于部署薩德》,http://toutiao.china.com/jssy/gjjsyw/13000157/20170504/30486810.html。

[18]《文在寅:將同中美磋商薩德問題 條件允許可訪朝》,http://news.china.com/international/1000/20170510/30508729_all.html。

[19]《金正恩與文在寅舉行歷史性會談 簽署〈板門店宣言〉》,http://news.ifeng.com/a/20180427/57941715_0.shtml。

[20]《金正恩新年遞橄欖枝 朝鮮或參加韓國平昌冬奧》,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8-01/02/c_129780239.htm。

On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Sub-regional Security Complex in the Korean Peninsula

Wei Zhijiang

Abstract: After the end of the colonization era, especially the end of the Cold War, the importance of the Korean Peninsula became more prominent. The regional level includes not only the relations between countries, but also the relations between regions, and it also involves relations at the global level. Different from globalism and neo-realism, which attach importance to the global level, Barry Buzan, the representative of the Copenhagen school, uses the regional security complex theory as a perspective to study international security at the regional level. Based on this theory,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generation of the Korean Peninsula as a security complex in the Northeast Asian sub-region, the variables affecting its security structure, and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the Peninsula's social construction model.

Keywords: "Regional security complex" theory, Korean Peninsula, Northeast Asia sub-region, security complex, social construction model

責 編/楊昀赟

[責任編輯:楊昀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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