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下西方國家貿易管制愈演愈烈,他們那樣做無非是想卡人脖子。事實上,我國國內經濟循環也的確因此出現了某些堵點。面臨挑戰,習近平總書記提出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我寫這篇文章,主要想從經濟學角度討論兩個問題:一個國家的經濟循環為何會被人“卡脖子”?參與國際經濟循環怎樣防止被人“卡脖子”?
“卡脖子”是一個形象的說法。用經濟學解釋,是指你需要購買別人的商品,而人家卻不肯賣給你,使你的需求得不到滿足。同樣道理,對一個國家來說,若某種商品之前一直是從國外進口,可突然有一天對方限制了該商品的出口,而進口國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替代品,這樣就被人卡住了脖子。而供應鏈一旦中斷,國內產業鏈也隨之會有被中斷的風險。
現在要研究的是,為何會出現這種“卡脖子”現象?在我看來,最直接的原因是國際分工。亞當·斯密當年寫《國富論》從分工下筆,指出分工能提高生產效率,并由此推出了一個重要結論:一個國家按“絕對優勢”參與國際分工可以增進人類福利。后來李嘉圖又作了進一步拓展,指出一個國家即便沒有絕對優勢,按各自“比較優勢”分工也可以雙贏。
舉個例子。假定甲、乙兩國皆生產大米和布匹,但生產成本有差異:甲生產一噸大米的成本80小時,生產一匹布的成本90小時;而乙生產一噸大米的成本110小時,生產一匹布的成本100小時。自己與自己比,甲的比較優勢顯然是生產大米,乙的比較優勢是生產布匹。若按比較優勢分工,甲生產2噸大米而放棄織布;乙生產2匹布而放棄生產大米,然后彼此用大米與布匹交換,這樣不僅可各得其所,且雙方皆能節約10小時成本。
斯密和李嘉圖的分工理論無疑是對的,不過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前提,那就是貿易自由。上面例子中,大米和布匹都是生活必需品,要是甲、乙兩國中有一個國家限制出口,彼此則無法形成分工。理由簡單:假若分工后甲國的大米不賣給乙,乙國人會沒飯吃;乙國的布匹不賣給甲,甲國人會沒衣服穿。由此見,在國際分工條件下,若貿易受到限制就可能被“卡脖子”。
當然,這僅僅是一種可能。讀者注意,我們以上分析的只是兩個國家的分工。假若有甲、乙、丙等3個以上的國家參與分工,情形會不同。甲國的大米不賣給乙國,乙國可以從丙國或丁國進口大米,這樣乙國也不會被“卡脖子”。然而令人不解的是,今天產業分工已經全球化,為何仍出現了被人“卡脖子”現象呢?對此我的解釋,是與產品的全球供求狀況有關。
是的,國際市場有供給過剩的商品,也有供給短缺的商品。一個國家對供給過剩的商品有需求,自然不會受制于人,但若對供給短缺的商品有需求,卻容易被人卡脖子。以糧食為例。中央為何反復強調中國人的飯碗必須端在自己手里?因為世界上糧食供給嚴重短缺。據聯合國糧農組織稱,目前全球共有6.9億人處于饑餓狀態。中國是14億人口的大國,若不守住18億畝耕地紅線或者放棄糧食生產,其后果不堪設想。
據此分析我們不難看出,國際分工其實是一把雙刃劍。參與國際分工雖然可以共贏,但若某產品在國際市場供給短缺,而國內又對其存在“剛需”,那么就不能放棄此類產品的生產。我在前面說過,國際分工格局形成后,貿易受到限制可能會被“卡脖子”。國際市場供給短缺的商品,要是一個國家也不生產,則遲早會被人“卡脖子”,這一點可確定無疑。
再想深一層:放棄全球短缺產品的生產會被人“卡脖子”,那么全球供求平衡的商品,自己能否不生產呢?我認為也不能。事實上,近年來西方國家主要是用關鍵核心技術產品(或零配件)卡別人的脖子。要知道,關鍵核心技術是稀缺性技術,但關鍵核心技術“產品”卻可規模化生產,供給并不短缺。產品不短缺而人家為何不賣?目的昭然若揭,就是為了卡對方的脖子。
習近平總書記曾多次講:“關鍵核心技術是要不來、買不來、討不來的。”是的,一個國家若不重視關鍵核心技術的自主研發,高度依賴進口,長此,被人“卡脖子”將勢所難免。讀者想想,現在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不賣給我們芯片、光刻機、數控機床等高科技產品,是因為這些產品供給短缺嗎?絕對不是。他們是要圍堵我國經濟,不希望中國成為經濟強國。
寫到這里,讓我總結一下本文要點:第一,“卡脖子”現象是國際分工格局形成后貿易受到限制的結果,因此我們要旗幟鮮明地反對貿易管制;第二,國際市場供給短缺的產品往往會被人“卡脖子”,所以在積極參與國際分工的同時,我們絕不能放棄此類產品的生產;第三,關鍵核心技術是具有覓價權的壟斷性技術,為防止受制于人,我們必須堅持科技自立自強。
最后再提一點建議。關鍵核心技術包括基礎性技術、殺手锏技術、顛覆性技術。中國從現在起追趕,不僅所需投入大,短期也不可能全面領先。可取的選擇,是在顛覆性技術領域超前部署,重點突破。當年我們搞出“兩彈一星”,爭取到了幾十年的和平。若發揮我們舉國體制優勢,在某項顛覆性技術上領先一招,以“卡”止“卡”,方能扭轉當下這種被“卡”的局面。